【貳、等待的愛】
下定決心要離開後,我去向奶奶道別。
奶奶給了我幾句祝福的話,我帶著愉快的心出發了。
站在十字路口,我在選擇未來的道路。
首先是前方那一條路,盡頭是一面水泥牆。
……我的未來應該是無限延展的啊!不行,我要換邊!
再來是左邊的路……天哪!推到滿出來的垃圾桶、散發著惡臭的廚餘……不行,換右邊。
至於這右邊的路嘛,雖然乾淨,但前方又是一個十字路口,讓我深深覺得我會迷路……我還是再看看好了。
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後方這條路,我抱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慢慢回頭……
這條水泥路直直的向前延伸,我努力向遠方望去,發現它是朝著高處延展的。
好,就選這條路走吧!站在高處,我才能更近一步了解這世界啊。
路上,原本的水泥牆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翠綠的樹林,光是這樣的景象,就令人心曠神怡。
甚至有許多登山的遊客在看到我後就拿起相機不停的拍我,還指著我大喊好可愛,有些還會丟麵包給我呢。
走著,我看見了一條小小的岔路,小路上雜草叢生,還堆滿石頭,寬度大概只容許我這種小動物過吧。
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但我還是選擇了它。路不長,一下子我就看見前方有一間小木屋。木屋的門口擺了一張藤椅,我從側面看見上頭坐了人。
咦?這不是三十五街的蕭婆婆嗎?她搬家了啊。
「來……過來……」蕭婆婆看見我後,緩緩地向我招手。
「喵嗚──」蕭婆婆滿是皺紋的手輕柔著我的頭,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我在木屋裡頭逛著,除了一些簡單的傢俱,我還看見了兔籠,但伊麗莎呢?牠去哪?我還記得蕭婆婆一向寵愛那隻小兔子,牠不在了,婆婆一定非常寂寞吧。
旅行的第一天下午,我留在蕭婆婆身邊,想等到那隻小兔子回來。
我窩在婆婆的腳邊觀察她,她靜靜地望著遠方,嘴吧微微動著,像是在唱什麼歌,不過太小聲了,我聽不清楚。
蕭婆婆只是斷斷續續哼著歌、望著遠方,直到日落,她緩緩起身,抱起我,將我帶入浴室。
她以極輕柔的動作將肥皂弄上我的身體,然後仔細清洗著。
熱水的溫度打在我身上,不只暖和了我的身體,也暖和了我的心。
這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洗澡……
蕭婆婆細心地擦拭著我的身體。她還從廚房中端出一盤裝滿蔬果類的盤子,以及少許的水放到我面前。
這也是第一次有人拿食物和水給我。
這就是被當作寵物的感覺嗎?
低頭,我瞧見盤子上寫著「伊麗莎」,原來蕭婆婆將我誤認為小兔子嗎?我真的不知道蕭婆婆為什麼會將我當成伊麗莎。那晚,我還第一次睡在兔籠裡。
隔天,兩位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孩來到蕭婆婆家中。
「外婆,您養了貓?」紮著馬尾的女孩看著我問。
「小燕?伊麗莎的食物沒有了,幫我買一些吧……」蕭婆婆看了一下女孩,將我抱起,走向屋外的藤椅。
我卻聽見女孩輕輕地嘆息:「外婆……我是小詩……」
「外婆什麼都忘了,但,卻忘不了她一輩子在等的人啊……」另一位短髮女孩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婆婆的背影說。她是婆婆剛剛叫錯名字的小燕。
原來婆婆失憶了啊,難怪她會把我當成伊麗莎。
我不解的是,婆婆在等誰呢?
是怎樣重要的人,才能讓對方願意一輩子守候呢?
婆婆仍在唱歌,我依稀聽得見一些,但我仍無法聽清楚歌詞,只知道,那是一段淒美的旋律。
這天被吵雜聲吵醒,但我好想睡好想睡,便沒有去理會外頭吵鬧的原因,當我真正清醒時,已經快中午了,我在屋內逛了一圈,卻什麼人影都沒看見。
婆婆呢?會是她的孫女帶著她出去的嗎?一定是早上那時候出門的!好過份,怎麼都不叫我呢?
我走到外面的藤椅看著風景,順便等婆婆回來。
看的到海呢。
望著海,偶有幾艘輪船經過,那上面會不會載著婆婆在等待的人呢?
好好奇喔,婆婆究竟在等誰,很可惜的是,雖然我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人類卻不懂動物的語言,我無法問婆婆。
我一直望著婆婆每天在看的風景,有點餓了,婆婆怎麼還不回來呢?
這時才發覺,等待是如此漫長。
但小燕卻說婆婆等一個人等了一輩子,真是佩服婆婆的毅力。
……晚上了。
婆婆還是沒回來。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次醒來時我居然在兔籠裡,不過我聽見了說話的聲音,肯定是婆婆!
急急忙忙跑出去,看到的只有三位女孩,其中小詩小燕都在,還有一位我沒見過的長髮女孩。
小詩緊緊抱著小燕,大聲哭泣著。
怎麼回事?小詩為什麼在哭?
「外婆……嗚嗚……外……外婆……」婆婆怎麼了?
「小詩,別哭了,妳應該高興才對啊,至少婆婆她……非常安祥地走了……」說完,小燕用力吸了吸鼻子,拍拍小詩的背。
因為奶奶曾告訴過我牠主人的事,所以我很清楚怎麼了。
心中湧起了許多的不捨,但就奶奶所說的,這並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看開吧,雖然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絮,小貓就拜託妳了,我們要先趕回家去。」小燕對著長髮女孩說,提起了腳邊的行李箱,邊安慰著小詩邊走出門。
長髮女孩蹲下,對我微笑,我看見她眼框紅紅的。
小絮的臉白白圓圓的,眼睛不大也不小,長的很可愛。
她環顧著小木屋,接著將一張木桌搬到戶外,剛好是我第一次看見小木屋的地方──小石徑的前方。
我跟在小絮腳邊,看見她將桌子放定後,從粉色的隨身包包中抽出了一隻水藍色的鉛筆,在木桌上畫了起來。
小絮在木桌上畫呀畫,我卻看不見上頭畫了什麼。
直到畫完成了,她將我抱高,我才看見了木桌上的圖畫。
「小貓你看!」
跟我第一眼看見小木屋的角度一樣呢!婆婆坐在藤椅上,一如往常看著那片海洋,那隻小白兔伊麗莎正舒服的躺在婆婆腿上。
海上,一艘輪船駛過,婆婆還在等待。
小絮又將木桌搬回原處,抱著我走了。
我回頭,我看見了……婆婆?
婆婆還坐在藤椅上,但她的身影很透明,她唱著歌,這次,我聽的清清楚楚。
還是那淒美的旋律,與夾雜無奈的歌聲。
你還記得嗎 令人心動的往事
我還在細數你歸來的日子
過了很久才承認
你仍在萬里之外
不能回來嗎
不能知道你惦念的人是否還是我
請不要忘記
那心痛的愛情
在遙遠的遠方
還有個我 等你
一年復一年,萬劫不復的等待。
我也在等,等著我未來的家與家人。
殷殷期盼著等待的人何時能出現。
我被關在小籠子裡,只知道自己被帶上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但願醒來時,能到達有我未來家人存在的地方。
--------------------------------------------------------------------------------
有任何感想請儘管發言
我會非常非常感謝: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