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有意識起,我知道我是隻貓。
種類不明,約數個月大,身材嬌小,全身黑,唯腳掌白。
我沒有名字,因為我是隻流浪貓。
而且還是隻「愛幻想」的流浪貓。
【初、想飛的貓】
「死貓!又是你!滾!」男子粗聲吼著,拿起一旁的竹掃帚便朝我身上揮打。
這是我第十四次進入蔡先生家偷魚,卻也是第十四次被發現,我好遜。但其實更遜的是蔡先生,他總是不曉得我為什麼能一次又一次開啟他上鎖的窗子,進入裡頭偷嚐鮮美的魚……
記得某個涼爽的午後,我在蔡先生家圍牆上曬日光浴,意外發現他似是乎忘了帶鑰匙的情況,對著自家門又捶又踢,最後實在是無奈地「撬開」窗子,以狼狽的姿勢爬入,我還聽見了響亮的陶瓷破裂聲與咒罵聲……
就這樣,我以舒服的姿勢臥在圍牆上,在陽光溫暖的照耀下,我學會如何「進入」蔡先生家,雖然次次都未能飽餐一頓,但能有幾口吃我就很滿足了!誰叫我總是搶不過垃圾桶旁的那隻大花貓呢?
「啾啾啾──」原來是鳥飛過。
我時常在想,為什麼貓沒有翅膀呢?
如果我能飛,我偷魚被發現時,就能快點逃跑,也不會被打了。
如果我能飛,我要在天上找到上帝,請求祂賜給我家人。
如果我能飛……
如果……如果……如果……
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麼貓不能飛呢?
我也好想好想擁有雙翼,從此不再被侷限在縱橫交錯的水泥磚中。
在廣闊無際的天空飛翔,體會風的感覺,這樣一定很棒!
總有一天,我要飛。
我要乘風飛起──
【壹、展翅起飛】
這天早晨,一聲巨響使我驚醒,嚇的我差點從圍牆滾下來。而持續不斷的吵雜聲讓我無法再次入眠,於是我起身,尋找到聲音的來源處──蔡先生家對面。
原來蔡先生家對面有了新住戶啊。
嗯嗯……是周小姐呀……
哼,蔡先生啊蔡先生,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不擦?請你收回你對周小姐那色色的眼神好嗎?
那位周小姐有著漂亮的黑長髮,眼睛小小的,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從他們的對話中我得知,原來周小姐之前都在美國讀書,最近才又搬回來住。
算了,蔡先生和周小姐的後續發展我沒有興趣知道,只是希望周小姐不要受到蔡先生的荼毒……
「汪!」
咦?狗叫聲?
難道說,那位周小姐也有養狗嗎?牠也是從美國來的?那牠是不是知道很多外面的事呢?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跳上了周小姐家的圍牆上。
跳上牆後,我才看清楚那隻狗的廬山真面目。
是一隻全身雪白的馬爾濟斯,體型挺嬌小的,我猜是個女生。
「嗨!」我知道打擾別人休息不是件好事,但我仍然出聲。
「誰?」牠驚訝地抬頭,退到牠的狗屋後方。
「我沒有什麼惡意,我只是想聊聊。」
「嗯……我叫伊麗莎,你有什麼事嗎?」
牠果然是女生。等等,三十五街的蕭婆婆養的黃金鼠也叫做伊麗莎呢!
「妳也是從美國來的嗎?妳可以告訴我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嗎?」
「嗯……我沒有到過很多國家,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實都是主人帶著我到處遊玩,我才能見識到許多有趣好玩的事……」伊麗莎興奮的告訴我牠所知道的事,像是牠主人帶牠看過「馬戲團」,在他們表演中,人類訓練動物們讓牠們做各種的特技,牠的主人也曾帶牠到遊樂園玩一些遊樂設施或到郊外的公園和其他動物們玩耍,好多好多精采有趣的事讓我沉迷在牠的世界中。
我好羨慕牠有個主人,不僅給牠一個無憂無慮的家,還帶著牠四處遊玩。
我的心中竟萌生了想要離開這的念頭。
因為我知道,外頭是個廣闊無知的世界,充滿的許多我所不知道的事物,只要我走出這狹小的世界,我的人生一定會變的更多采多姿的!
我想要旅行,但,外頭是個陌生未知的世界,我在那能繼續生存嗎?我只要想到就覺得不安。
跳下圍牆,我帶著緩慢的步伐朝「家」的方向前進。
嚴格來說,那不過是資源回收的地方罷了,我以紙箱作為遮蔽風雨的小屋子,自己鑽入廢紙堆中保暖,但每隔幾天就會有清潔人員收走它們,我只有流浪街頭的份,夏天的夜晚還好,冬天可就慘了,入睡時常常要擔心會不會一覺醒不來呢?
「你怎麼心事重重呢,貓?」
開口的是這地方唯一對我好的──奶奶,牠對誰都好,我很喜歡牠,我常常找牠聊天,或聽奶奶說一些關於牠自己的故事。
奶奶的年紀很大了,所以附近的動物們才稱呼牠為奶奶。奶奶的主人因為生病去世了,而奶奶的主人沒有任何親人,所以牠便成了流浪狗,但鄰居妹妹經常會拿食物給牠吃,因此奶奶從不用擔心食物問題。
我看著奶奶好一會,於是我將我想離開的衝動與不安全說了出來。
奶奶帶著慈祥的表情告訴我:
「去吧,去旅行吧!
我們在未知的未來會遇見什麼事、會蛻變成什麼模樣,誰都不曉得。
但可以相信的是,只要一點點的勇氣,我們就能看見許多不同以往的事。
絕對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因為那是自己所選擇的,是自己唯一一次的人生。
因為如此,我們才須努力。
因為如此,未來才充滿希望。」
於是我旅行,找尋一切我想知道的答案。
我知道當我踏出了這一步,我將成為一隻不同凡響的「流浪貓」。